在债务履行过程中，往往会发生“以物抵债”的情况。当事人达成“以物抵债”协议后，如果协议未实际履行，原债权债务关系还存在吗？债权人该如何维权？

【基本案情】

张某一直在杨某处购买种子、肥料，2023年12月19日、2024年6月13日张某向杨某出具条据两张计款880614元。2024 年7月18日，张某与杨某签订《玉米大田转让协议》，协议载明：甲方张某欠乙方杨某农资种子肥料款合计88万元。因甲方无法偿还，甲方同意把某村2024年夏播玉米田1128亩价值88万元收割管理权、经济拥有权，一次性转让给乙方，自负盈亏，双方不得后悔。并特别约定：如因土地和村委发生纠纷，造成乙方不能正常收割由甲方负责（原欠条生效），乙方收割完毕（原欠条无效），双方签字后生效。

由于双方发生纠纷，《玉米大田转让协议》未能实际履行。2024年9月24日，杨某将张某诉至法院，要求张某按原债权债务关系履行，向其支付880614元货款。

张某辩称，双方达成“以物抵债”协议后，原债权债务关系消灭，杨某要求张某支付原货款无事实和法律依据。

【裁判结果】

法院经审理认为，第一、关于《玉米大田转让协议》的性质问题，从转让协议约定看，双方约定“甲方张某同意把某村2024年夏播玉米田1128亩收割管理权、经济拥有权，一次性转让给乙方杨某，自负盈亏，...”。并特别备注“如因土地和村委发生纠纷造成乙方不能正常收割由甲方负责，原欠条生效，乙方收割完毕，原欠条无效”。该协议约定将1128亩的夏播玉米田收割管理权、经济拥有权转让给杨某，并对收割完毕的后果进行了约定。因张某欠付杨某货款，双方签订转让协议目的在于代替货款履行，本案协议符合以物抵债的特征，该协议系原债务履行期限届满前达成的以物抵债协议。

根据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>合同编通则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二十七条第二款：“债务人或者第三人履行以物抵债协议后，人民法院应当认定相应的原债务同时消灭；债务人或者第三人未按照约定履行以物抵债协议，经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内仍不履行，债权人选择请求履行原债务或者以物抵债协议的，人民法院应予支持。”根据上述司法解释，以物抵债协议在履行完毕之前并不能消灭原债权债务，如果以物抵债协议未实际履行，债权人可以选择请求履行原债务或者以物抵债协议。

第二、关于《玉米大田转让协议》是否实际履行的问题，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第二百二十四条规定，动产物权的设立和转让，自交付时发生效力，但是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。案涉《玉米大田转让协议》涉及的标的物实为玉米所有权的转移，玉米为动产，根据民法典上述规定，动产物权的转让自交付时发生效力。本案杨某并未实际对玉米进行收割、管理，且被告也称玉米已经收割并出售，款项由被告指定的人员保管。案涉《玉米大田转让协议》并未实际履行，原债务并未消灭，杨某要求支付下欠货款符合法律规定。遂判决张某向杨某支付货款880614元。

判决后，张某上诉至二审法院，二审法院经审理维持原判。

【法官说法】

以物抵债是指当事人之间相互存在金钱债务，约定以特定物替代原金钱债务的清偿。以物抵债协议成立后，同时存在新旧两债，债务人不履行以物抵债协议时，债权人既可以请求继续履行以物抵债协议，也可以请求恢复履行旧债。

关于旧债的诉讼时效问题，一般认为，新债源于旧债，新债只是履行旧债的一种途径，对新债的催告也是对旧债的主张。因此，达成以物抵债协议即是对旧债时效的中断。在新债系多次履行的情况下，只有在彻底履行完毕时旧债才消灭，每一次的履行均对旧债产生时效中断的效果。